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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6年,在通化县桦树河口遗址,出土了一个带耳磨光黑陶残片。有关专家证实:这种磨光黑陶对土质要求极高,过去只在山东半岛发现过,是龙山文化最先进的器物。但是在北方的遗址中发现,还属首次。
曾几何时,黑陶已经在东北这块土地上绝迹了;整个中华大地上,也仅有山东龙山一脉单传,且受材质和技术所限,生产出来的黑陶无论是颜色还是光洁度,都无法与4000多年前的古黑陶相提并论。
然而今天,“浑江黑陶”不仅打破了多年来形成的“东北不能生产黑陶”的定论,而且其黑亮程度远远超过了龙山黑陶,甚至堪与古黑陶相媲美。
12月16日,记者来到了东北三省惟一的黑陶生产基地———位于白山市江源县石人镇的仁诚陶瓷厂。
说是基地,其实只是由两扇锈迹斑驳的铁门、几间通在一起的瓦房构成,门口连个像样的牌匾都没有。一个戴着黑框大眼镜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,他就是仁诚陶瓷厂的厂长———孙吉春。
厂子虽破,但是生产出来的黑陶却很精美。孙吉春指着办公室里摆放着的一件陶器说,这是“浮雕龙柱”。记者凑上前去,发现这件陶器通体黑得像刚从矿里挖出来的煤,黑亮黑亮的;用手指轻轻弹几下,还发出“铛铛”的金属声。一起前往的江源县政务公开办公室主任曹景福笑着对孙吉春说:“这在以前,咱想都不敢想东北能生产这玩意儿,没想到让你小子给误打误撞上了。”
的确,孙吉春能在东北的土地上生产出黑陶,可以说是瞎猫撞上了活耗子。因为东北的潮气是向上返的,陶器容易干裂;而且龙山黑陶都是用黄河淤泥制作的,东北根本没有这样的泥土。另外,孙吉春原先在行政机关工作,对于黑陶制作一窍不通。这么一个门外汉,怎么就能和黑陶这种尖端的艺术品结缘了呢?
答案只有两个字:巧、钻。孙吉春告诉记者,早些时候,他给瓦厂做包装纸,因为合作不愉快,所以转行做耐火砖,同时进行技术改造,用页岩土生产花盆。但是没料到,2003年9月23日,烧窑的过程中突然出现故障,必须紧急停窑。此时窑内的温度达到了1100多度,滚滚的浓烟到处冒。他们立即向炉膛泼水,试图把火浇灭,并用砖头将炉膛门砌死,然后又用土坯将烟囱和烟道堵死。一星期过后,工厂准备恢复生产。当他们打开窑门的时候,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,一个个花盆竟然都变成了黑色,而且还发出刺眼的蓝光。
这次“窑变”,对于孙吉春来说,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。他一定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同年10月,他拿着两件“烧黑”了的产品,来到唐山陶瓷研究所。但是有关专家却认为,即使是挂釉也烧不成这样,建议他到淄博硅酸盐研究院咨询一下。没想到研究院的专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只好介绍他到更专业一点的山东章丘龙山黑陶研究院。虽然章丘专家认定了这是黑陶产品,但却认为1100多度的高温,窑都得烧塌了,所以不相信孙吉春所说的“窑变”经过。
在确认自己带来的这两个原本稀烂贱的花盆变成了黑陶之后,孙吉春的心顿时敞亮了。由于当时要恢复花盆生产,至少需要投资20万元,再加上黑陶比花盆精贵得多,所以孙吉春决心改行生产黑陶,并与章丘龙山黑陶研究院的专家达成了口头合作协议。但是没想到,2004年1月12日,当孙吉春带着礼品大老远地从东北赶到章丘时,这名专家却避而不见。
为了搞清楚烂花盆变精黑陶的奥妙,孙吉春只好拿着黑陶花盆和用剩的泥,来到济南市城子崖遗址博物馆,拜访了黑陶研究专家———副馆长田继宝。田继宝认为,孙吉春能用东北的泥土烧制出黑陶,实在是一种创举,并赞叹他烧制出来的黑陶,在黑亮程度上已经达到了古黑陶的水平。为了使龙山黑陶文化发扬光大,田继宝如实地告诉了孙吉春这次“窑变”的原理,并为他引荐了著名陶艺造型大师田景峰。
2004年5月,仁诚陶瓷厂正式投产黑陶。同年9月,在长春礼品节上,200多件黑陶埙和笔筒被抢购一空,孙吉春不仅进账两万多元,产品还获得了优秀作品奖。看到黑陶产品这么紧俏,礼品节过后的9月28日,孙吉春立即向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专利。同年11月24日,孙吉春终于盼到了国家知识产权局下发的《发明专利申请初步审查合格通知书》。此时,孙吉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从此以后,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生产咱们东北品牌的黑陶了!
今年,在东北亚博览会上,孙吉春展出的“白山魂”、“三宝瓶”等9件浑江黑陶,全部被吉林大学地质宫收藏。之后,吉林大学、清华大学、复旦大学、大连航空学院等高校和代理商的订单纷至沓来。
看着这些订单,孙吉春先是乐了,后是愁了。因为目前工厂太缺少造型设计人员了。但是孙吉春自有办法。他告诉记者,接下来,他将在厂子里建一个实习基地,把大学里学艺术的学生们吸纳进来,这样不仅可以给这些大学生们提供一个实习的机会,而且还能解决新造型缺乏的问题。如果学生们对黑陶艺术感兴趣,毕业后还可以到厂子里工作。另外,他还准备把白山地区喜欢陶艺的人吸纳过来,采取以老带新的方法,将他们培养成技术工人。到那时候,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。(杨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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